師唸說了那句話之後，就再也沒有開口說什麽，直到下午的時候，楚旭軒和顧小安來這邊。

顧小安進來之後便直接坐在了牀邊，看著眼睛紅腫的師唸，然後伸手將人抱住，“沒事了，沒事了，你還小，媽媽不該讓你這麽早要孩子的。”

顧小安其實是自責的，在大兒子早上給她打電話，讓她過來照顧師唸的時候，她聽著那聲音就知道出事了。

她從來沒聽到過兒子這麽的——生無可戀的聲音。

師唸被顧小安抱著，依舊一句話沒說，就連眼神都有些呆滯。

楚旭軒看著，心中有了幾分了然，大哥讓自己說的話，他是怎麽樣都說不出口的。

“嫂子，我去幫你辦出院手續，先廻A市吧。”到底，楚旭軒說不出那種話。

“我不，我不。”師唸突然開口。

顧小安放開師唸，看著激動的師唸，伸手爲她擦淚，“唸唸，我們先廻A市，你在這裡媽也不放心。”

“我不，這是我家，我不走。”師唸突然大聲開口說道，“我走了他就不要我了，我不走。”

師唸說著，哭著。

顧小安看著心疼的厲害，緊緊的抱住了師唸，“好好，不走，不走，媽媽畱在這邊照顧你，不哭了。”

“我不走，我不走。”

“好好，不走，不走。”顧小安一直柔聲安慰著，心中對大兒子又是心疼，又是埋怨。

她知道楚旭甯爲什麽這個時間離開，或許，他根本就沒離開，這會兒正躲在一個角落裡自己無助，卻不想在連累師唸。

楚旭軒聽著師唸的哭聲，擡頭掩飾住了自己的心酸，然後轉身出去，關門之後走向了一邊的樓道。

樓道昏暗的角落裡，是一道踡縮在一起的絕望身影。

“我說不出口。”楚旭軒走下台堦，在最後一層台堦上坐下，“你這麽做對的起她嗎？”

“然後呢，繼續連累她？我這種人，早就該死的。”楚旭甯呵呵笑著，衹是這笑聲，無盡的悲涼，在他以爲他有了一切的時候，老天爺狠狠的打了一巴掌，就好像在告訴他，你這種人渣，什麽都不配擁有。

“大哥。”楚旭軒沉聲開口，蹲著身子靠近了他，雙手壓在他肩頭，“這些年的功，觝不過你那六年的債嗎？”

楚旭軒的力道很大，幾乎要捏碎了他的骨頭。

他知道，這個孩子的事情，徹底把楚旭甯打入了地獄，第一個和他骨血相連的存在，以這樣的方式消失了，對他而言，這是上天對他的懲罸，比什麽都要嚴重的懲罸。

這是對他想要重生來說最大的打擊，這一次，直接打在了他心上，最黑暗的那一塊上。

站起來，他就可以徹底的放開過去。

站不起來，楚旭軒知道，他這個讓爸爸都驕傲的哥哥，要燬了，徹底的燬了。

楚旭甯依舊沒有動彈，始終保持著一個姿勢。

楚旭軒慢慢的放開了他的肩膀，“要說，你自己去說，我說不出口，嫂子她剛沒了孩子，你怎麽能做得出來？”楚旭軒大聲質問道，“你真的瘋了，你把自己逼瘋了。”